穆桃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高考前训练答题速度的时候。
雷冬冬严肃地摘了株红色的花怼到她眼前:“这是什么?三、二......”
“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学名‘红花石蒜’,是单子叶植物纲百合目石蒜科石蒜属植物,有红色、黄色、白色等不同品种!传说长在忘川河的岸边,果然啊!”
“不错,反应挺快。”雷冬冬点点头,表示称赞。这几日接触下来,她能感受到穆桃算是个悟性不错也肯下功夫的孩子,知识面涉猎也广泛,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能反向给雷冬冬进行科普。除掉天天像跟屁虫一样缠着她这个设定有些烦人......她如果还活着肯定愿意收她做学生。
“阎王是地府的最高长官,想要见顶层上级,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做?”
穆桃小脸皱起来:“拦他的轿子?”她记得古装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干的。
“.......”
叹了口气,雷冬冬耐心地引导:“你知道我的研究领域是什么吗?”
“这我知道,您是研发植物发电的.......”穆桃顿了顿,下巴要掉地上了,“雷老师,你该不会要......”
点点头,算是肯定了穆桃的猜测,雷冬冬走到忘川水的岸边,用量杯舀了一杯起来,放到鼻下闻了闻:“这些天我都在观察,很多魂魄都在接触忘川水之后消散,这个水里杂质很多,适合导电。”
这个‘门铃’确实够壮观的了,别说阎王,就算是老天爷被震到穆桃也不感到奇怪。也不知道是该夸这位教授创意无限脑洞够大,还是该担忧一下自己这个还算是有半条命的人类如果被牵连进来会是什么下场。
“还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你不是物理系的吗?”
可我才大一啊。基础专业课都没上几节就来到这个鬼地方。
“喂,别让我叫你第二次!”
“......来啦来啦!”穆桃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快步上前去。
女神都发话了,豁出去了。
阎雨泽和敖霖跟着护卫赶到忘川河东岸的时候,地府已经热闹了好几轮了,在岸边围观的鬼魂来了一批散了一批,但好奇心驱使群体越聚越多,大家都惊叹这异常的光景——一群烟状的鬼魂在河里左扭右摆,像触电似的跳起了霹雳舞。
有鬼举起亲友烧过来的手机打开了拍摄功能,有鬼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又觉得很好玩的样子,还有好事的鬼用扩播功能放了九十年代的舞池劲曲,搭配忘川河里抽搐着的鬼舞,还很恰当地卡在了节奏点上。
“好好!”叫好声不绝于耳。
“好个屁!”
敖霖气得脸都绿了,这会子完全顾不上什么优雅言谈,往常总是一派悠然的神色也不复存在,十个手指都穿戴了银色装饰的两手扣紧了东岸的护河栏杆,不时还捶打一下泄愤。
一旁的阎雨泽看在眼里但不好劝慰,毕竟水系的事儿都是敖霖的分内活儿,谁的麾下出这等大事都冷静不来。
“把两岸围起来,一个都不许放出,速速搜查是何人所为。”
“是!小姐。”
黑西装们迅速整装出击,但速度还是赶不上好奇心过了头的民众们,他们甫一出发,只见最靠近岸边水域的密集的鬼群“唰”的往后散开十来米,同时伴随的还有尖叫和哗然。
“不好!这水有电,有人休克了!”
“啧。”这下连阎雨泽也坐不下去了,已经经过三重历练的纯净鬼魂死在了地府游乐园里,她的业绩上也要被抹黑一笔。
“抓到了抓到了!小姐,抓到了!”
出击的黑西装小分队在出事后兵分几路,一边把民众与水源隔开,一边在鬼群中搜查,见到了可疑人物立刻就反手扭送来阎雨泽的面前。
两个衣着确实有些奇怪的女子被摁着脑袋押了过来,两人站的直挺挺的,被鬼差一脚踹在脚弯处,钝痛之下膝盖一弯跪在了阎雨泽和敖霖的面前。
“帽子摘了,抬头。”
鬼差迅速把两人的帽子夺去。
一张干净漂亮的小脸蛋儿,望着她的眼神怯生生的,另一张黑漆漆像抹了灰的脸,要不是眼睛睁着能看到眼白,阎雨泽还以为是人的身体上顶了个黑煤球。
“叫什么名字?”
阎雨泽边问,边向后招了招手,范灵儿和谢重云见状立刻上前,一人一本翻开手里的生死簿,等着听名字好方便查阅记录。
“你是谁?”那个黑煤球不回答她问题不说,还梗着脖子,语气拽兮兮的。
“我们小姐问你话呢,回答就行了,废话怎么这么多!”范灵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框,这是沈嘉佑去十八层领罚之后落在秘书室里的,她这些天就捡来戴了戴,别说这眼镜一上脸多少是有消除点她的童稚感,但萝莉的声线和只到谢重云胸口的身高还是很难唬住人。
比如这个黑煤球就一副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的样子。
范灵儿差点冲了出去准备让她见识见识黑无常的厉害,但和她共事几千年的谢重云显然把她脾气摸得很透,完全预判了她的预判,一个肘子环住她肩膀把她揽了回来。
“灵儿冷静,小姐还未发话。”谢重云压低了音量。
阎雨泽现下情绪并不是很好,她惯来是不爱面露声色的,可这时眉头已经拧起来了,因为她越看越觉得那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姑娘有些眼熟,同时她还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人类的气息。
“你是活人?为何来地府?”
还在窃窃私语的范谢两人听了这话马上投来惊恐的眼神,竟然让活人进了地府,他们两个免不了要受罚。
希望是十七层,十七层的禁闭室好歹每日会送果盘。
谢重云!你别乌鸦嘴!
可是灵儿,上次咱俩关禁闭不也是因为你......
谢重云!!
接收到阎雨泽询问的注目,范灵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呃小姐,此人好像不是完整的,乃七魄之一。”
“怎会入得了地府?”
“小姐......灵儿也不知道.......”
“喂!”
被晾在一旁许久的黑煤球终于忍不住了,她观察了好一阵这几个人的对话,眼前这个容貌精致气质不凡的女人看起来是这里话语权最高的领导,于是她点名要她回话,“你是这里的头头吗?”
还真没见过对自己这么嚣张的,大概是第一次听到头头这种有些山寨大王色彩的说辞,阎雨泽又好气又好笑,难得的愿意亲自回应她,“嗯,我是。”
“叫阎王出来见我。”
这人口气好大啊,一来就要见阎王。阎雨泽和敖霖对视一眼,总觉得事情不一般。
“阎王?你找阎王做什么?”敖霖问她。
“叫他放人啊!哎我说,你们阎王有病吧?把人关起来满大街的发告示炫耀?你们阎王是寂寞空虚男人堆里好不容易抓着了漂亮姑娘充当压寨夫人的山大王吗?人好好的姑娘本来就死得憋屈得很了,还要被你们阎王欺辱!你们阎王还是不是人?哦,我忘了还真不是个人!”
被噼里啪啦一连串言语辱骂的‘山大王’愣了愣,不确定地试探询问:“你是.....雷冬冬?”
“是啊,行不更姓坐不改名!”